生活中没有童话。年少无忧无虑的时光稍纵即逝,仲夏夜之梦做过就不再回来。成年人的世界里需要更多原则与担当,尽管有时你可能满腹牢骚或无可奈何。存在主义大师萨特教导众生,人必须行动,行动即选择,人类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而当我面对着柯林·法瑞尔描得实在够衰神的一对浓眉、布莱丹·格里森穿梭在中古城镇间平和如常人的神情、拉尔夫·费因斯绅士斯文整日用优雅的英国腔爆出粗口,以及故事中三个杀手纠结相联的命运,才更深刻地体味到,其实生活,你别无选择。
杀手大概是永远不会过时的文艺题材,单看影视界的例子就不胜枚举。其中最耳熟能详的恐怕就要算是吕克·贝松指导的《杀手莱昂》。那个不太冷的莱昂彻头彻尾地颠覆了杀手留给人们的一贯形象,成为诸多影迷心灵之旅上一道清晰的关卡。
相比之下,《杀手没有假期》显得更加低沉忧郁,并且充满了英伦风格的幽默。正值圣诞节前夕,在伦敦的上司哈利将职业杀手雷和肯派到布鲁日度假。布鲁日古老的哥特式建筑、静谧的运河、悠然的天鹅、潮湿的鹅卵石街道并没能使两位职业杀手雷和肯的生活轻松如到此度假的观光客,反而为他们本不简单的生涯又添上一笔吉凶未卜的灰暗色调。直到哈利打来电话,命令肯杀掉在执行任务时误杀儿童而触犯行规的雷,假期真相的出现瞬间将悠闲变为了生死攸关。
经历一番思想挣扎的两个男人终于决定不再受哈利摆布,肯将雷送上了火车,大义凛然地选择独自直面哈利。当哈利愤怒地从伦敦赶来时,雷因意外又回到了古城。枪战中受伤的肯毅然爬到楼顶,选择以跳楼来引起广场上雷的注意,从而争取逃生时间。肯在跳楼前将硬币抛下,以引开人群而不伤及无辜。伴随着悠然响起的凄怆音乐,一把碎硬币纷纷掉落,自布鲁日灯光昏黄雾气氤氲的街道之上,仿佛天国奏响的安魂曲。
导演马丁·麦克唐纳的成功之处还在于对杀手的人性颠覆。雷在赴比利时姑娘的约会前站在镜子前反复修饰,肯在一旁用长者的眼神温情地注视他。雷清晨醒来,独自面对空屋,心头的负罪阴影始终存在,眼睛里流出热泪。
首次执导电影长片的马丁·麦克唐纳凭《杀手没有假期》在圣丹斯电影节一举征服了观众。麦克唐纳虽是首次执导电影长片,但他三度获得托尼奖,并凭借电影处女作《六个枪手》摘得2006年奥斯卡最佳短片奖的资历让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的导演功力。影片也充分发挥了他的戏剧看家本领。对美国人三番五次的调侃所表露的英伦风趣,细节的注重和双线并行结构的张力,钟楼广场前主要人物的走位,以及结尾峰回路转的点睛之笔,无不彰显着这位导演的才华横溢。影片将传统的英式黑色幽默彻底延伸到人物命运的根结。一切皈依于一场宿命般的黑色幽默中。
枪响之后,一切归于虚无。或许这不仅仅是杀手的命运与悲哀,它也是我们每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