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丛茂密的水草,漂泊在无边的水域。
浓绿的色泽,蓬勃、馥郁,纠结又觉寂寞。
泼剌一声水响,一条年轻的男人涉进那丛水草, 误入藕花深处,转而失去影踪。
深处,躺着一只因苔迹斑驳而光滑的青船。鱼形的船中央沉睡着一条女人。她如鱼一样全身光裸,仰面而卧。透明温暖窒息的水,温柔摇晃地葬着她。她睡了?死了?
而那一丛水草,原来就生殖在她的下体。当你的意识到了这里,那片水草的颜色都变了,它们更浓更绿,如一个繁衍千年的小小绿洲,漂浮在被遗落千年的岩石之间。
这是韩国导演金基德的《The island》(岛)的结尾。这个结尾富有象征意义,它明明白白却不容解释。有人说,男人受不了女人的禁锢,把她杀了自己逃走了。网上有关的电影评论还认为,男人女人爱欲纠缠最后双双殉情了。当然任何理解都不能说是错的,但这却说明太多人在看电影时已经做不到将自己彻底清空成空白,抛弃固有的理性与判断,只留下纯然的茫茫的感性去感觉和意识。《岛》是著名的情色片,但它其实是一部情绪片。影片中有些一再出现的意象:水域、船、雨水、雾气、鱼钩、鸟笼。它们是诗歌中的词语。
影片一开始就在水中蔓延。水,请你先感觉自己不认识它们,这样你会觉得它们真的是一种神秘的物质。这种有厚度、有软度,似轻似沉的物质匀润地铺向远方。雾气在它们上方弥漫,就在水与雾之畔泊着一幢瓦屋。门口一道栈桥通向水中,水里泊着一条窄窄的青船。更远的水面,飘着一间间用锚固定住的水屋。火柴盒般的水屋被涂出黄色、绿色、紫色,这种水屋供游客短期租用,到这里来的人有各种原因,或者避人耳目,或者独善其身。
女人住在瓦屋里。每天,她用船把游客载到水屋里去。我们见到她时正是夏天,只见四野青青如黛,女人赤足,长发,穿色调熟暖的衣裙,掌船时蹲伏的样子有种原始的性感。到了晚上,她穿戴齐整,把咖啡壶和香烟等运到船上,划着水,向一间间客栈运送补给。有三个男人在小甲板上打牌,他们要了咖啡香烟,其中一个呼她上去。女人上了甲板,被推进板房,外面两个男的还继续着牌局。等女人下到船里,那个男人却叫她说句话就给钱。